雍望舒手掌闪起治愈之光,她轻轻放在姜乐康的胳膊上。
冰凉的触感减缓了他的疼痛,他渐渐止住哭声,只是啪嗒啪嗒掉泪。
雍望舒将他安置好,站起身。
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,总是明媚的眉眼布满了冰霜。
她表情严肃,声音中含着警告:“在我这里就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,但凡有故意插队者、闹事者,恕不接待。”
她盯着插队的那人,上下扫视了一眼:“王大壮是吧!”
王大壮没以为雍望舒能知道他的名字,他缩紧脖子,不敢吱声。
“上次是你,这次还是你!以后我这里不会再接待你。”雍望舒重声说道。
王大壮一听,立刻跪下磕头:“我错了!我错了!我都是为了家里的孩子!我再也不敢了!”
雍望舒抿嘴,她转身回屋,再出来的时候,手里拿着一碗稀粥:“这个你拿回去给孩子吃,但是我说的话不会变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王大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接过碗,雍望舒轻颔下巴:“跟乐康道歉。”
王大壮看了眼姜乐康红肿的手臂,少见的不好意思道:“乐康,对不住哈。”
乐康摸着眼泪,小声的说了声没关系。
这场闹剧终于结束,人群也逐渐散去。
雍望舒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纱布,这是她自己根据蓝星的纱布仿制的。
她抬起姜乐康的胳膊查看,幸亏她治疗的及时,才让伤势没有恶化。
雍望舒给他抹了药,又将其伤口缠绕,姜乐康眼尖的看见雍望舒锁骨处的红肿:“姐姐!你也受伤了!”
“我没事,抹点药就好了。”雍望舒不在意的说道,她就是有点红,都没起泡。
“你要上药。”法照听见姜乐康的话,已经拿着药和纱布放到她眼前。
雍望舒嘱咐了几声姜乐康注意事项,就让他去前面看药铺。
“我看不见,你帮我上药吧。”雍望舒将纱布放到一侧:“纱布就不用了,太难为你了。”
大约是雍望舒说的太自然且坦荡,法照只犹豫一瞬,就拿起了药。
雍望舒解开了几颗扣子,露出了锁骨:“能抹到吗?”
“…”法照将脸微偏:“还差一些。”
雍望舒又往下扯了扯衣领,现下已经露出一点肩膀:“这样呢?”
法照似是深吸一口气:“可以了。”
他指尖沾上药膏,闭上眼睛,准备给她抹药。
雍望舒低低的笑道:“道友不睁着眼,能抹对地方?”
法照也知她说的对,心中默念了好几遍静心决,才睁开了眼睛。
他紧盯着红肿的地方,将药轻轻抹了上去。
虽然动作轻,但还是有点疼,雍望舒嘶了一声。
“抱歉,弄疼你了。”法照手下力道更轻了。
雍望舒抬头找他的目光:“昨晚的建议考虑的怎么样?”
法照手指缩回,雍望舒迎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,逼得法照向后仰着身子。
“怕了?”她个头比他矮不少,气势却凌人的很,眼眉轻挑,活像个流氓:“你又不吃亏,我条件也很好的。”
她逼得越来越近,法照的余光,已经不得已收进来她若隐若现的曲线。
法照被她弄的有些恼火,一直温润如玉的人,也被她挤出了三分脾气:“道友不必如此戏弄贫僧,贫僧说了,贫僧无须证明什么。”
他说完便后撤一步,转身就走,背影里透着气急败坏。
雍望舒看着他离去,嘴中嘟囔:“这就生气了?”
她挠了挠头,心道这和尚真不禁逗。
耳边突然响起师兄的声音,将雍望舒的注意力拉回来:“小师妹,查找了,这个啼血据说是一位人皇的执念所化,这个人皇是一个很厉害的人,受众人爱戴。”
“有一次他接收了一个人,这人帮助他平了灾荒,治理瘟疫,人皇见此觉得他比自己更能治理天下,所以就让位给他了。”
“这位人皇退隐后,上位者的本性暴露出来,反正就是骄奢淫逸,还剥夺天下的灵气试图汇聚己身。”
“人皇知道后,懊悔不已,气的一病不起,最后病死了,他死后,执念化身为你看见的那些白衣人,他们每到夜晚便会化作一只鸟啼叫。”
“直到啼叫出血也不停止,所以,人们称他们为啼血。”
雍望舒听这故事听得心中难受,她问道:“为何阻拦通路?”
“不清楚,但是以人皇的性子,他应该是不得已才这么做。”师兄沉思片刻后说道。
“明白了,谢了师兄!”雍望舒直接掐断连接。
“执念所化…”雍望舒低头琢磨。
她转身回到房间,拿出一张纸,微微思索,沾了墨后,写下了三个字:“聚灵珠。”
她将纸吹干,再叠成个纸飞机,手中注入灵力,纸飞机摇摇晃晃的飞出了窗外。
要说为什么不是纸鹤,她不会承认是因为忘记怎么叠了。
她突然想到了什么,叹了口气:“唉,哄哄吧。”
雍望舒又画了一张训音符,重新接通了师兄那边。
“你说你,我还没说完你就断了符,师傅让你有空回去一趟。”师兄的声音立刻响起,噼里啪啦的,像在放鞭炮。
雍望舒揉了揉耳朵:“知道了,师兄你是不是认识裴寒山?”
“见过,不熟,你要制作什么东西?”师兄似乎在吃东西,声音有些含糊不清。
“我想做两把洞箫。”
“你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要什么洞箫?”师兄差点笑出声。
雍望舒脸一黑:“师兄,打人不打脸,骂人不揭短。”
“好啦好啦,这事你得找师傅,师傅跟裴寒山熟,行了,我还有事,走了。”师兄那边断的利落。
雍望舒叹了口气,从储物袋里翻出“息影球”。
“息影球”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球,大约有核桃大小。
她手中注满灵气,抬手敲了敲球面。
澄清的球体里,出现了一张美人脸,如墨的散发遮了他一侧的眉眼。
美人手里捏着一粒葡萄,放入嘴中,嗓音清冷:“何事?”
雍望舒盯着他看了半天:“啊,师傅,我想要定制两把洞箫,你可以帮徒儿找找裴大师吗?”
她的师傅长的太好看,害得她每次都会被迷了眼。
球体中的师傅转眼看向她:“又看上谁了?”
雍望舒不好意思的捂脸:“师傅,我没有~”
她师傅手捏下巴,开始回忆:“上一次,是看上了宗主的儿子,再上一次,是妖族的少主…然后是…”
“师傅…你都知道了…”雍望舒有些心虚,完了,师傅那里完美的形象破坏了。
“都找到我这里来了。”他又薅了一颗葡萄:“你选人是看家族势力选的吗?长的也一般啊。”
雍望舒深受打击,那几个都是有名的俊朗不凡好吗!
“让你出去历练,才走了一年多,就惹了这么多情债,你可真行。”师傅冷眼冷眉的说:“收敛些,有时间回来一趟。”
雍望舒懦懦的点头,小声的问道:“那…洞箫…”
“出息,做好了给你。”师傅的身影消失在球中。
…
雍望舒最近一直按部就班的给人看病、抓药。
法照消失了几天,又回来了,但态度冷冰冰的,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。
雍望舒的师傅办事效率很快,答应她的洞箫没多久就做好了。
还专门让宗门里的灵隼给她送了来,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储物袋。
储物袋里,是满满一袋子的灵石,一打开,差点闪瞎雍望舒的眼。
美人师傅的脸在她脑海中浮现,满脸都写着“豪气冲天”。
她还没来得及欣赏那两把洞箫,兰家就派人来了,还是那辆马车,车里还是同样的两个人。
只不过车内的气氛,有些尴尬。
雍望舒有心哄他,便放软了语调:“佛子…”
对面的人没有理她,雍望舒毫不在意:“还生气呢?”
法照脸上没有任何情绪,语气平稳的开口:“贫僧没有生气。”
雍望舒砸吧两下嘴,心道,这还没生气?
她笑眯眯的问道:“那为何你这几天老躲着我?”
法照瞅着她,睫毛微颤:“贫僧没有。”
雍望舒听着他不自然的语气,看着他那张俊俏的脸,心中直呼可爱。
她起身坐到他的旁边,法照下意识就要躲,但实在是空间有限:“你要干什么?”
雍望舒收起笑意,一脸真诚的说道:“思来想去,到底是我不好,我给道友道歉!”
她单手举起,让他先不要说话:“为了表达歉意,我给道友准备了一个东西。”
她手中一闪,一把修长圆润的洞箫出现在她手中,她将洞箫向前一伸:“还请道友收下!”
暗金色的洞箫泛着光泽,任谁看,都能看出这是一把杰作。
法照目光从洞箫上收起,眼眸低垂:“太贵重了,贫僧不能收。”
雍望舒又往前伸了伸,诱惑道:“这可是裴寒山亲手做的,世间难求,你确定不要?”
法照合上眼,开始捻动佛珠。
马车也在两人的对话中渐渐减速,最后停稳,外面的车夫隔着帘子喊了声到了。
雍望舒干脆直接将洞箫塞到他的怀里:“东西给你,不许生气了,你若不喜欢,就扔了它。”
洞箫离手,她起身掀开帘子,弓背向外走。
“它叫什么名字?”
身后响起法照的声音,让雍望舒勾起嘴角,她回头道:“就叫它半山吧。”
法照抚摸着洞箫,动作轻柔。
…
兰义德将两人请到屋中,把一枚晶体放到雍望舒的手中:“雍郎中让找的聚灵珠。”
聚灵珠不贵,但少见,也难为兰家这么快就找到了,这也从侧面说明兰家不简单。
雍望舒心中清明,但她没有言语,只是拿过聚灵珠,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材料,开始干活。
雍望舒的掌心窜出一股幽火,惊得兰义德忍不住出声:“灵泽火种!”
一向沉稳的法照,也露出略惊讶的神情。
灵泽火种极为罕见,是一种居于水中的火焰。
雍望舒精力高度集中,她对身后之人的反应充耳不闻。
灵泽火种安静的跳跃,被雍望舒投入一个又一个东西。
它们在火焰中渐渐融化,像水一般流动。
聚灵珠被灵力操纵着,投入到火焰中,融化后的“水”将其环绕,并吞没它。
众人看着,心中震惊却不敢出声。
雍望舒的炼制已经达到准宗师水平,别说在下界,就是在上界也是十分少见。
现在已知的在册准宗师只有百人,宗师只有十人。
随着一声像闪电一般的声响,雍望舒将手中的火焰收起,剩下一个极为透明的菱形晶体躺在她手中。
但凡有另外一个懂得的人在旁,都会精准的喊出它的名字:攫魄水玉。
雍望舒没有耽搁,她径直走到兰素的床前,让人将其被子掀开。
她手掌张开,攫魄水玉缓缓飘至兰素的上空。
她的手上变换了几个复杂的诀,攫魄水玉立刻开始转动。
不断有白色的气体从兰素体内飘出,随后被吸入攫魄水玉中。
气体由淡变浓,又由浓转淡,直至消失不见。
床上的兰素突然咳嗽了几声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雍望舒舒了口气,将攫魄水玉收起来,她俯身又检查了一遍兰素的身体,确认无误后,才道:“已经没事了,平时没事多去院子里走走,晒晒太阳。”
儿子的苏醒让兰义德喜极而泣,他伸手递上一袋子灵石,但却被推了回来:“不用,我出诊只收1枚灵石。”
她伸手从里面拿走一枚灵石,招呼着法照离去。
“请留步!”
雍望舒回头,兰义德快步走过来,将一枚玉佩递给她:“先生大义!这枚玉佩是我们家族的信物,若有一日,先生需要,可持此玉佩换一个要求,兰家绝不推辞!”
雍望舒接过玉佩,点点头:“谢了。”
…
马车中很安静,法照忍不住探究的看向雍望舒。
“问吧。”雍望舒看着窗外。
法照犹豫了一瞬,盯着少女俏皮的侧颜:“兰家不似百姓,为何也只收一枚灵石?就你用的那些原料,也远超这个价值。”
雍望舒看着外面稀稀疏疏的房屋:“不因人贫穷而厌恶,不因人富贵而攫取。”
她回过头看向他的眼睛:“这叫做公平。”
法照与她的视线相对,他很确定,在里面除了看见了坦然,还看见了光。
“为何叫半山?”法照问道。
少女愣了一瞬,笑着取出另一把黑紫色的洞箫:“因为我喜欢的一首曲叫《半山听雨》,你那把叫半山,我这把便叫听雨。”
果然是现想的名字,法照默不作声,他忘了,她还很狡猾。